工厂复工难、苹果带头闭店、5G换机潮被打断，手机厂商疫情下“求生”

文 | 搜狐科技 杨锦

张辉所供职的苏州某精密电子厂，是富士康、伟创力、和硕等大厂的供应商之一，这些都是苹果、华为等厂商的主要代工厂，此次来东莞出差，就是为了驻厂支持iPhone快充充电器的生产。

“本来说3号就开工的，后来推迟到了10号，8号那天工厂还打电话催着赶紧过来。”张辉对搜狐科技说，直到2月9日晚上10点，工厂才突然发来新通知：复工再次延期了。

没办法，他只得在工厂旁边租了房子暂时住下，自行隔离14天，“什么时候复工要等通知，现在整天待在屋子里，吃面条。”

复工一推再推，既不是广东一地的现象，也不是伟创力一家才有的难题，疫情持续影响下，无论工厂还是工人，乃至产业链下游的手机厂商、渠道商，都如一条绳上的蚱蜢，饮冰同灼。而在焦灼的同时，不少厂商也开始奋力止损、求生。

供应链复工难，富士康试行“精准返工”

作为富士康全球最大的园区，位于河南省郑州航空港区的富士康科技园开工也并不顺利。

富士康郑州港区原定于2月10日复工，苹果全球超过90%的iPhone手机都是在这里生产的。一位消息人士向搜狐科技透露，目前厂里只开了少量几条产线，主要是春节期间留守的工人在支持，而像深圳观澜厂区仍在停工中。

春节是中国最长的法定节假日，企业、工厂放假，本来就会对产能造成一定影响，而因为一场疫情，大部分工厂至今迟迟无法复工，产能不足的问题被进一步放大。

从春节至今，华为、苹果、小米、OPPO、vivo、荣耀这几家头部厂商各平台销售的产品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断货缺货，或颜色或内存版本不全，连小米中国区总裁卢伟冰也不得不承认，“最近几款产品型号缺货确实很厉害”。

野村综研通信事业咨询部孙晓道向搜狐科技表示，手机供应链存在从上游零部件厂商、组装厂商到物流配送多个环节，多地停工停产，直接导致整个产业出现或多或少的断层，供应链不流畅，势必影响手机的出货。

对于复工情况，富士康方面回应搜狐科技称，集团大陆各厂区正配合各地政府复工要求，依分批原则有序复工，各厂区复工以当地政府公告为准。

而根据河南省政府网站内容显示，2月10日富士康郑州港区迎来复工第一天，按照河南省政府的指示，复工企业要结合自身生产经营实际，把疫情防控摆在首位。

富士康郑州港区内部人士王皓告诉搜狐科技，为了保障园区安全，目前未上班人员所有二线岗（指厂区门禁，三线岗是车间门禁）刷卡权限已经取消，厂区安全技防部最近列了一个二三线刷卡权限名单，共1200多人，除名单外人员所有权限则暂时全部删除。

据王皓介绍，富士康港区将开始实行“精准返工”策略，疫情区（湖北省，河南省南阳、信阳、驻马店等地，浙江温州，江苏南通）所有员工不准返工。

非疫情区员工自10日起算开工期，HR将审核后的返工人员名单上报总务、安全部门以及政府审核通过后，再通知员工报到。收到报到通知后，员工还需上报电信轨迹（目前三大运营商均可查询手机号近30天的城市轨迹）。

从2月12日开始，陆续有多位港区员工告诉搜狐科技，已经收到复工通知。

虽然还未大规模复工，富士康、上海昌硕、伟创力等工厂的招工工作已经开始。搜狐科技了解到，相比以往，今年招工额外要求面试者要佩戴口罩，面试通过后，还要在隔离点观察几天。此外，不少工厂在招工时对户籍进行了限制，来自疫区的人士暂时不予接收。

苹果带头闭店，手机销售转战线上

疫情防控要求下，全国各地百货商超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延期甚至关店，而承载重要销售任务的手机门店则成为了重灾区，目前，包括苹果、华为、小米、OPPO、vivo在内的厂商，均已关闭线下零售门店。

原来人头攒动线下门店，现在已纷纷关闭

深圳福田区高登通讯市场的商户刘峰告诉搜狐科技，管理处此前通知2月9日（正月十六）开市，鉴于当前疫情防控严峻，开工时间也再次往后延期了。

根据《第一观点》公布的统计数据来看，2019年全年线下市场销量中，华为（含荣耀）、OPPO和vivo分列前三，四家品牌共占有线下渠道约75%的市场份额。

其中，华为占据线下超过40%的市场，OV均在14%左右，小米则只有8.52%，相对来说，小米受波及更小。

线下遭受重创，线上渠道也未能全身而退。在渠道侧，线下闭店，线上则受到物流限制，还有大部分物流资源被服务于疫情相关产品。

不管实体店还是电商，都在不同程度受到疫情冲击，手机销售难以正常化，厂商也在探索新的渠道思路以减少损失。

疫情之下，华为的“狼性”本色也再次显现。黄亮是山东某地华为门店负责人，他告诉搜狐科技，尽管受到疫情影响，但他们Q1的KPI并没有减少，门店关门后，他们开始通过微信、微博以及抖音直播卖货，然后再发同城快递。

这段时间，线上教育的爆发激活了PC和平板的销量，据黄亮介绍，他现在一天能卖出30台平板，几乎是手机品类的一倍，PC也卖断了货，路由器、音箱需求都比以往明显。

小米之家在关闭所有线下门店后，开始采用线上下单附近门店送货上门的方式销售。

新晋小米中国区总裁卢伟冰接受搜狐科技采访时称，未来将进一步加大线上渠道比重，并称正在探索线上和线下的协同，让“线上线下一盘棋”。

新品营销另辟蹊径，3000人发布会变直播

疫情还波及到了通信行业最大的展会MWC，由于不断有企业退出，2月13日，MWC2020组织者GSMA宣布取消本届展会。

自LG首个宣布退出MWC2020以来，索尼、LG、爱立信、亚马逊、英伟达等大厂先后宣布退出，首次出战MWC的vivo也决定取消参展，中兴、TCL则放弃了在展会上举办发布会的计划，改为线上发布，华为、OPPO、联想等厂商也都取消了中国媒体团，MWC2020此前被认为将是史上中国人最少、最冷清的一届巴展。

筹备完毕的MWC2020在临近开展前一周突然取消

按照原来的计划，华为有望参展期间发布P40和新一代折叠手机，OPPO也打算借助这一全球瞩目的舞台推出Find X2，如今，MWC戛然而止，众多厂商的产品发布节奏也被打乱。

线下活动办不成，厂商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营销策略，小米率先将米10发布会搬到了线上，随后，vivo、荣耀等品牌预计也将采用纯线上的形式发布新机。

由于时间仓促，直到发布前一周，小米还在进行着巨大调整，卢伟冰坦言，“本来计划的线下3000人大型发布会改为纯线上直播发布，对一款年度旗舰非常非常挑战。”

除了在小米网、淘宝直播外，该发布会还在深圳卫视进行直播，由雷军亲自主讲。线上直播的效果如何，目前还没有被验证，不过，小米的这场发布会，对于提振产业链及行业信心无疑有着积极意义。

根据IDC的预测，受肺炎疫情影响，今年一季度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的降幅同比可能超过三成。研究公司Canalys近日则预测称，从2019年第四季度到2020年第一季度，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可能下降50%。

事实上，由于市场饱和以及全球经济不景气，中国手机出货量数据已经连续3年下滑，业内将希望寄托在今年5G爆发带来对换机潮，疫情的到来，打断了这一预期。

大环境影响下，小米今年的主要任务是稳住份额而非销量。卢伟冰对搜狐科技表示，“集团目前对我的考核主要是市场占有率，今年的目标是要保住第四。”

OPPO则认为，尽管疫情会带来一定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只是暂时的。公司的发展不会因此而改变，因为公司发展的基本面没有变，整个行业的趋势也没有变。

对于格局既定的头部手机厂商而言，这也许的确不是一次“定生死”的考验，至多影响到份额、地位，而对于产业链上游的工厂、供应商，产业链下游的线下渠道商而言，则不乏灭顶之患。

在野村综研孙晓道看来，一季度手机市场不振的局面已成为事实，这一态势会延续到第二季度。现金流较多的企业相对还好些，但一些现金流较少、周转要求高的产业链企业，可能就难以熬过这个半年。

“半年后，产业链细分领域的集中度预计将进一步提高，龙头企业原来越强，而一些小的零部件厂商有可能破产或者被大厂商收购，这也是一种行业洗牌。”他说。

（文中张辉、王皓、黄亮、孙峰均为化名。）